苗氏推了他一把,想起徐振英说的那些在另一个世界的话,当下悲从中来,眼泪横流,“就怪二叔,当初拍着胸脯保证说郑家那孩子是个好的,我才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,如今害得莺儿丢了回性命……以后我家的事情,再也不要够让二叔插手!至于其他人说什么,嘴长在别人身上,爱说什么说什么,若真嫁不出去,我养她一辈子!”
“你简直不可理喻!”徐德贵对妻子的眼泪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,却又无法阻止苗氏起身站到了徐青莺的身后。
徐德远眼睁睁的看着,突然大喊道:“小人,一帮小人!你们不就是看我职位被撸了方才敢这样欺辱于我,好啊,既然大家都不满意,索性不如分家,以后就算我徐德远复起,尔等也休想我再像从前那般对待你们!”
徐振英笑眯眯道:“以后的事情就不劳二伯父担心了,那刘结实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您呢。如今他为刀俎,您为鱼肉,二伯父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。”
一想到还有一个难缠的刘结实,方才选了徐振英的众人长舒一口气。
连秋枝却没有做任何选择。
这些日子,她和三个姑娘相依为命,不掺和徐家的任何事务。
如今刚在赵班头跟前演了一场戏,若此时跟徐德远翻脸,怕是会引起赵班头怀疑。她可不想被那帮解差们为难,最好一路平平安安的走到黔州。
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愿意跟徐振英打配合的原因。
连秋枝想到了这头,便故作沉默,不发表任何意见。
如此便只剩二房的几个姨娘和庶子庶女们,还有四叔和徐德贵。
四叔迟疑片刻,最后见妻女都站到了对立面,想到依徐德远的性子,以后去了黔州还要处处被他掣肘,说不定连安平的亲事都不能做主——
为了这唯一的女儿,徐德凯终究迈开了步子走向妻女。
四婶扯了扯嘴角,还好,这个人还没糊涂。
如今徐德远倒是尴尬了,苗氏拉着两个儿女过去了,偏他还在这边,不住跟徐德远道歉:“二哥,是我疏于管教,您放心,我一定要青莺来给你赔罪。”
徐德远死死盯着他,冷笑一声,“看到我这样,你如今很开心吧?当年夫子也夸你有读书的天赋,可家中供不起两个读书人,父亲便让你放弃。你当时就恨毒了我吧,恨我毁了你的青云路,妒我一路走到现在。如今我流放了,你心里一定是说不出的畅快和得意,却又要勉强自己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,四弟啊,原来你才是那个藏得最深的人——”
徐德凯猛地听到徐德远这般说,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:“二哥,你在说些什么?”
“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戏,这些年你逼着慧鸣读书,不就是想压我一头以泄心头之恨吗?”
徐慧鸣似有些懵住了,“二伯父,您这说得什么话,是我自己愿意读书,是我想假以时日你我叔侄能在朝堂互相帮衬——”
徐德凯低下头,无奈苦笑,“原来兄长一直是这样想我的…”
“若你没有这样想,青莺怎会说出那些话?她不过区区十三岁的女娃,哪里能想出这些话,你敢说不是你私下教的?”徐德远摇摇头,阻止了徐德贵接下去的话,“若你没有教她,若你还当我是你二哥,那就证明给我看——”
徐振英心中叹了一句好手段。
不愧是在大周朝摸爬滚打十余年的二伯父,只一招釜底抽薪,让他父女二人反目成仇。
徐德贵看了一眼苗氏,终于下定了决心,迟迟不肯站过来。
苗氏脸上难掩失望。
倒是徐振英习以为常,因为从未对徐德贵有所期待,倒也谈不上什么失望。
徐德贵的是古人,有一套自己的成熟的世界观,她无法撼动,也无意改变。
只要徐德贵不给她带来麻烦,她也不是不能容忍他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