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诺十天后,结清工人的工钱,已过了三天,还有七天时间,上哪儿去弄这么大一笔钱?
现在,陈家香烛厂暂停了工作,做好的香烛一时半会往哪儿销出去?工人的工钱一旦还不上,大家定会蜂拥而上,家里的妖魔鬼怪定会兴风作浪,趁虚而入,直到瓜分完整个陈家,再赶尽杀绝,不留活口。
怎么办?我吴凤芝也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?
方宛如迈着轻盈步履走到婆婆吴凤芝身旁,低声道:“娘,我想跟你商量件事。”
吴凤芝垂眸拭擦眼角泪水,一脸慈爱地凝视儿媳,点点头。
方宛如一脸哀伤地看着灵堂中间公公的遗像,低沉道:“娘,咱们外头说,别打扰公公。”
到了屋外,方宛如直白道:“我想征求娘的意见,回一趟娘家,希望娘能够同意。”
吴凤芝瞧着言词恳切的儿媳,怜爱道:“你这个傻孩子,娘明白你执意要回娘家的原因,你是担心娘应付不了工人的工钱,所以你想回娘家跟你父母商量。”
“我本想自个回去的,可我知道这样回去,那是对婆婆的不尊敬,所以我就跟您明说了,希望婆婆理解。”
“好孩子,苦了你了。”吴凤芝眼眶噙泪:“陈家辜负了你,这个时候还要把你父母捆绑在一起,我吴凤芝良心不安哪。”
红烛房总管夏翠竹,走过来,低沉道:“大奶奶,大少奶奶,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。”
吴凤芝擦拭眼泪,说道:“翠竹,这几日你忙前忙后的帮忙,辛苦你了,在屋里多歇会,这儿有我和宛如,能应付得过来。”
“放发工人的工钱,只剩下几天了,我知道大奶奶哪天当众承诺,是不得已而为之,越是紧急关头,咱们就越要镇定,齐心协力。昨天,我已经跟红烛房的女工们商议好了,我把这些年自个的积蓄先垫上,成了家的女工她们上个月的工钱就结清,没有成家的女工她们上个月的工钱就先付一半,等陈家缓过这一阵,再全部结清,她们都知道陈家大老爷,大奶奶向来仁慈厚爱,所以她们都没有异议,都希望陈家香烛厂,在大奶奶的掌管下,能够延续下去。”
“娘,翠竹姐说得对,咱们要齐心协力才能度过这个难关,也只有这样,才能让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忘而却步,公公在天之灵才能安心。”
吴凤芝默然,心力交瘁的她,不知道自己已经百孔千疮的皮囊,能够与这风霜刀剑抗衡多久,她更不知道自己咬牙挺住,能坚到什么时侯,面对晚辈的正直与善良,眼下的窘境,又如何才能彻底扭转。
“大奶奶,我知道自己自做主张,是对你的不敬重,可我把自己当陈家人,就管不了那么多了,只要陈家由你掌管,一切都有希望,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工人,才有口饭吃,才有安身之处。”
吴凤芝凝视着诚恳善良的夏翠竹,哽咽得含泪点头。
“我知道,我这样做只不过是杯水车薪,解决不了陈家目前所面临的困境。但请大奶奶也不要放弃,咱们一起想办法,办法总比困难多。”
“我吴凤芝何德何能?”吴凤芝噙在眼眶的泪水,夺眶而出:“翠竹,这可是你多年辛苦攒下的积蓄,我和老爷一直想着,把和县那笔账收回来,就把你和陈久的婚事给办了,没想到……”
“虽然,我不知道大少爷和陈管家是死是活,但我相信人在做,天在看,恶人总会得恶报的,这是天理。”夏翠竹悲伤道。
“眼下,我却奈何不了他们瓜分陈家的家业,他们正在暗处等着笑看我陈家大奶奶,吴凤芝是如何的下场。”
“我刚才来的时候,路过三老爷屋外的亭子,听到三老爷的亲信,杨江和罗庭,二人在说静喻小姐的婚事,定在这个月的腊月二十一。”
“静喻的婚事?”吴凤芝目视手里拿的信纸,痛心疾首:“我手里拿的书信,是今天早上,静喻托人交到黎叔手中,黎叔亲自交给我的,静喻在书信中并没有提到婚事,静喻一定是毫不知情的,一定又是陈兴望夫妇的主意。”
“娘,咱们必须得想个法子,把静喻救出来,林帅府的三公子,林文灿可是个玩世不恭,花天酒地的浪荡子,一旦到了那一刻,静喻这一生就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