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方凝墨却道:“可是陛下,若是那种孤儿寡母、家中人手不够,确实需要人手照料的呢?咳,就比如我家,我家中几乎人人都外出做事,家中只有祖父祖母两位老人,若是不留一两个忠心的奴仆照料…我们也不放心啊…”
凤儿笑她,“难不成你方二小姐还拿不出二两银子的奴仆税?”
“可不是二两银子。我只是说我的情况,我想既然不是一刀切,总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。我家是做事的人多,自然不愁这奴仆税。可是如果那种家庭负担比较重的,只有一个人外出做工,家中全是老弱需要奴仆照料的呢?”
这句话倒是让众人露出深思的样子。
徐振英笑道:“这个简单,只是废除人口买卖,又不是当真不许老百姓请帮工。你把卖身契销毁了,签订雇工合同不就行了?就类似酒楼客栈那种,不卖身,只卖力气。买卖双方都双向选择。”
众人皆眼睛一亮。
凤儿真心实意的夸道:“殿下果真是足智多谋。如此一来,奴仆们自由了,也不会影响那些真正需要帮手的人家。”
众人又夸了一阵。
徐振英抬抬手,“行了,别拍马屁了。女仆的事情算是比较简单,难的是如何杜绝青楼妓女和妾室、童养媳这三种人口买卖方式。”
徐音希开口道:“陛下,就不能也用奴仆税收的方式,狠狠提高青楼的税收?这税一高,老鸨们赚头少了,这皮肉生意自然也做不下去了。”
那妇人脸色微微一白,立刻站起身来反驳:“不可。税收一高,吃亏的还是那些妓子们。老鸨不会少挣一个铜板儿,她们只会为了交税而狠狠压榨手里的姑娘,甚至说不得白天接待达官贵人,晚上往那下等窑子里一送,什么码头做苦力的、菜场做屠夫的、跑船的男子,什么生意都肯做,直榨得姑娘们一滴油水都没有为止。”
那妇人的话让屋内的姑娘们都脸色微微一变。
尤其是徐音希。
她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。
一个施政者竟然没有全盘了解政策受惠者的情况,就采用最粗暴直接的方式,一拍脑门就定了一条政策。
这一条政令下去,她徐音希会害了多少本就挣扎求生的姑娘们。
她如此的想当然,如此的高高在上,如此的脱离群众——
徐音希的脸都红了,是羞的,也是愧的。
其他姑娘们则是面露不忍。
凤儿道:“以往逛青楼窑子风气蔚然盛行,无非是从读书人的阶级开始,就把这件事当做风流韵事。以前那是男权社会,他们自然而然不会关注妓子们的苦楚,甚至有不少人还觉得这也是一条出路,至少妓子们没冷死饿死。可是咱们现在都是新朝了,绝对不允许还有这样剥削人的事情存在!就算不用收税的法子,咱们也能想出其他办法来!”
其他姑娘们也都点头,“既然以前蔚然成风,那现在咱们就把这股风气给杀住。”
钱珍娘沉吟片刻,“不收重税…我们也可以用软刀子。比如限制手底下官员逛青楼,凡是逛窑子的,就被视为其身不正其心不正的典范。咱们可以卡他们的考核。”
徐音希却道:“是一个法子,可是这举措必然会引起男性官员们的反对。陛下曾说,反对的人如果占了多数,那就不是一条容易施行下去的政令,在施行途中会遭受各种各样的阻拦。尤其是到了地方。”
“没错。一条政令的好坏不是看其初衷,而是看能否通过层层考验施行下去,并得到满意的效果。将官员的个人生活纳入考核,遭受的阻力是会有些大。不如将考核变成倡议书吧。我们可以拟一个倡议书,参照以前军中的‘不喝酒、不狎妓、不赌博’三条禁令,我们也可以再细化一下,搬到整个官场之中。”
立刻有人接口:“比如不接受利益方宴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