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氏一时顿住,“话虽如此…你也不必如此…这方家人还在呢。”
“他们大户人家哪里缺这点银子呢,指不定平常打发奴才都不止这点呢。娘啊,您得现实点,别想着回去当老夫人享福吧?再说他看着又如何,我是能少一块肉还是咋地,他爱看就看呗。”
祖母黄氏连连叹气,却又觉得小黄氏说得也有那么一丝丝道理,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自己的二媳妇,“老二家的,咱们明日就启程…还能回家拿东西不?至少让咱带点吃的喝的上路啊——”
二伯母脸色灰白,摇了摇头,“怕是不能。明儿个得直接从这里出发。”
“这…咱们一路上吃啥?”
“就是。这到夜郎郡远着呢,咱们一家子老弱妇孺怎么撑得下去?”
“按理说,发配路上的粮食自有解差提供。”
有人冷笑,“指望他们?不把咱们饿死就算好的了。”
“那你说,现在徐家的钱财全都被充公,你还能咋?莫不是跟朝廷叫板,让他们还回来可好?”
有人吵了起来,有人脸上灰败之色愈发明显。
一想到千里迢迢,就这么孑然上路,一时之间众人只觉前途无望,二伯父那几房妾室甚至已经哭了起来,抱怨着老天不开眼之类的。
黄氏叹了口气,似接受了这无力回天的命运,“也行,当年我那公爹就是逃难落户的徐家村,当时也是赤条条的一个人,如今…也差不离了……”
徐振英连忙私下悄悄问起苗氏:“娘,我不信大房二房身上没藏私,咱们家呢?”
苗氏四下张望,做了一个“嘘”的手势,“你个小姑娘家家的,担心这些做什么,你放心,咱们不至于饿死在路上。”
徐梅晓凑过来,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,“娘,咱们明天要离开汴京吗?”
苗氏双目泛红,慈爱的搂着最小的幺女,唉声叹气道:“我可怜的儿,福没享几天,这后半辈子都要跟着吃苦了。早知道…真该早些分家算了…这些富贵又算得了什么…哪里比得上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。”
徐梅晓笑得没心没肺,似乎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,更不知从今以后生活将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,只扯着苗氏的衣角,“娘,别怕,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呢。”
许慧鸣也道:“妹妹说得对,至少保住命了不是。儿子还年轻,以后说不定还能重新回到汴京呢。”
流放后三代为贱民,不能科举,不能经商,赋税徭役都是最重的,能活着都极不容易,哪里能轻易回到这繁华之地。
许慧鸣也不过是安慰母亲罢了。
苗氏连声道了一句“我的好幺儿”,想到未知的前路,眼泪簌簌落下。
整个牢房时不时响起几声压低的啜泣声,偶有咒骂之声,似有阴云笼罩。
徐振英一时叹气,想到自己真是倒霉,刚穿越过来原主全家都得去流放。早知道不如直接挂了算了。
不过既来之则安之,目前也没有其他办法。
这种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晚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