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局小安押了一千大洋,之所以没有押多,小安是想观察一下老头的路数,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,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之前,小安没必要押多。
第一局,老头九点。
小安七点。
九点赢七点。
第二局,老头掷了个九点。就自手,还是老头先拿,小安后拿。
老头拿了个对八,小安是可怜的三点。还是老头赢。
第三把,老头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了,他先是捋了一把灰白的胡须说道:“雏么,我劝你还是回家吃奶去吧,还没掉屎褯子呢就学会了赌博,我看你家大人也不入路么,这么小学这玩意,你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可不得这么数啊,走吧,走吧,老夫我赢你也不光彩。”
小安笑了笑没做声,他已经参透了老头的套路。老头在洗牌的时候已经把大牌洗到有利自己的位置,他只需掷出对应的点数即可。老头是个高手,这毋庸置疑,可是要说多强,小安倒不觉得,相比他遇到的仁丹胡和那个黑衣女子,这老头只是强上那么一些,顶多也就是老贼王的水平,甚至比老贼王略逊一筹。
摸清老头的套路之后,小安笑了,顺手抄起一边泡好的上等龙井啜饮了一口,然后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筹码丢了下去,说道:“一千一千的押没意思,押一万,这样才过瘾。”
吃过亏的田有利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,他碰了一下老头的胳膊道:“崔师父,这小子道行可不低,小心点。”
老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无比,他看着田有利道:“我刚才明明感觉到了杀气,竟然是这小子的?不像么,不怕,我倒要看看谁厉害,先玩牌,赢完再说。”
老头的有恃无恐让王冬气得牙根痒痒又无可奈何,他恨不得小安赶紧赢,多赢,把他昨天的损失赢回来不算,再赢一大笔,那样才解气。
老头拿起骰子,看了小安跟前的筹码一眼道:“对,这才是赌的样子,一千一千的多没意思,不够塞牙缝的,五自手。”说着,老头把手里的骰子掷了出去。
骰子滴溜溜转了一小会,然后停下来了,结果是四四,四点加四点,八点。老头咦了一声,有些不相信地举起手看了又看,最后气馁地拍了一下道:“奇了怪了。”
老头对面的小安笑了,老头之所以掷不准点数,全是因为他吹了一口气。掷骰子凭的不是运气,而是练习,正所谓熟能生巧,巧能生仙,任何人,或者绝大多数人,只要练久了,基本上要几掷几。至于洗牌,洗大牌还是给对方洗小牌,也是可以练出来的,下的功夫越深洗牌的水平也就越高。当然,也有个别,像小安这样天生聪慧的,可以说一点即透,别人下三年五年的功夫未必强过他三五天下的功夫,这就是天才和庸才的区别。
加了筹码之后,第一局小安就赢了。
老头眼看着洗好的大牌被小安拿走,他疼得心揪揪的,却无可奈何。看到骰子的点数八点,小安就先下手拿了,速度快得出奇,根本令老头无法反应。人家按照点数拿牌,众目睽睽之下你总不能阻拦吧。若是老头先拿,他还可以利用手法调换,别人也看不出来,可是少年先拿,而且快得出奇,老头就毫无办法了。
小安拿了对子,老头的是三点。
王冬划拉筹码的时候老头还在沉思,他弄不明白百掷百准的骰子咋会不听话了。老头举起自己的右手看了又看,瘦骨嶙峋的一只手干干净净,昭示着主人生活的优渥,相比他这个年龄的人已经是顶天的了。中指上绿色的扳指在灯光下发出绿莹莹的光,那光甚是好看,温润润的,绿绿的,看了不光悦目还赏心,不用说,价值肯定不菲。这只手在老头半生的时光里替他挣下了万贯家财,也给他带来一生的荣耀,提起江北彭 一拳,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江北彭一拳之所以出名,一是他的拳法,二是他的赌术,相比拳法,他的赌术名头更响更亮。如今,也是他十几年来,第一次,失去了准头,这怎能不令他不怀疑这只手,是不是老了,或者不听话了。
老头的表现让田有利有些困惑,他不知道是老头故意为之还是真的技不如人。十赌九诈,难道老头目前用的就是诈术,好引诱这个少年上钩,田有利吃不准。吃不准,田有利还不敢表现出不信任,这老头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,他得罪不起。一局的输赢说明不了什么,田有利安慰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