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安一瞪眼:“还跟我讲价?”
匪首大三虎摆摆手:“不敢,不敢,我只是说说。”
小安让人把他赢的钱收了,帮他收钱的两个人一边收钱一边嘀咕,似乎很心疼。也是,费劲吧啦的绑了票,分的赎金又被肉票赢回去了,这他娘的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玩笑,传出去还不被笑话死。最最丢人的是被一个孩子赢了,这么一帮大人竟然玩不了一个孩子,所以,每个湖匪的脸上都是那种哭笑不得的表情。
小安睡了大三虎的房间,把门一关,往床上一躺,那个美气就不用说了。
小安睡了,大三虎却睡不着,他想了又想,怎么都没弄明白咋被一个孩子给收拾了,而且收拾的一点脾气都没有。自打落草为寇后也做了不少买卖,大小不论,总之都是成功了,可这次却怪异的很,明明是成了,可眼前的事实明摆着被人家摆了,摆得毫无道理可言,真是王八进了锅灶里,憋气带窝火。
睡不着的大三虎起来了,他一起来,众湖匪也都起来了,感情他们都没睡着,也是,遇到这样的事能睡着才怪,看到大三虎,都围过来,围过来都不说话,因为他们郁闷的无话可说,想起来就像做梦,很不真实,有人甚至偷偷咬过自己的手指,确定不是梦。不是梦,却像梦,这就有说头了,可是这说头又从何说起呢,没法说。正因为没法说,才觉得憋气。
大三虎看看众人,重重的叹了一口气,然后轻声问道:”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?”
众人不解,齐齐看着大三虎,然后等待他说出下文。
大三虎说:“咱是不是就不该绑那个受伤的家伙?我总觉得这事是从那起的,胡老三,你说说,你他娘的哪该多事啊。”
胡老三颇为冤屈地说道:“你让我寻找肉票,我看那人带着枪,又受伤了,寻常人能有枪?你说干一票,这不干了么,还赚了五百大洋,咱们可都分了,都有份。”
有人说:“我可不要,我退。”
大三虎笑了,然后骂道:“退你妈的逼,拿都拿了还退,我问你,你还剩几个子?”
胡老三咂咂嘴道:“这样看咱戳到马蜂窝了。”
大三虎深有同感地说道:“我看也是,这少年的老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,长相咱先不说,你看那言谈举止,一般人看到咱吓得哆嗦,你看人家,非但一点不害怕,还跟咱聊家常,他说的我都没听过, 像听天书,什么阶级,什么工农,咱生下来不就是出力的命么,但凡有点本事也不会走这一步啊。”
有人附和道:“那人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,你看他儿子呗,一个人把咱治得服服帖帖,那老子能差?”
大三虎点点头道:“事到如今也别抱怨了,睡吧,睡醒一觉就好了。”说罢,大三虎拍拍腚走了。
大三虎睡不着,众胡匪也睡不着,这是他们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当中未曾遇到过的事,真的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。他们怎么都想不到,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,论脑壳,论武功,论计谋,都是碾压一切的存在,至此,有个别明白的人才知道他们所谓的肉票,其实是他们自己,人家只是不屑于为难他们罢了。他们所谓的刀枪,在人家的眼里只不过是玩具一般。
思来想去了半夜,大三虎决定跟着这个肉票拜师学艺,活了三十多,自诩为是个人物的他这才知道自己的浅薄,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,自己以及一帮兄弟,早就成了人家的枪下之鬼了。小安那一枪,根本没有瞄准,只是随手那么一挥就灭了一盏油灯,那利落那准头,就是练上三年五年也未必能达到。至于那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术,更是令他震惊和神往,他娘的,就是凭那一手也足够吃香的喝辣的,那还要干这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的营生干啥。
大三虎打定主意,把手下的人召集到一起,被召集的人都狐疑地看着大三虎,以为他要合伙对付那个少年。许多人已经被小安的赌技和枪法折服,打心眼里并不赞同对付小安,因为他们知道,纵使他们全部加起来,也不是对方的对手。可是,事与愿违,等到大三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,竟然没有一个反对的。大三虎满意地点点头道:“好,那就这样说定了,睡觉吧。”
大三虎的铺被小安占了,大三虎只好占了另外一个人的铺,那个人似乎很欢喜,去和别人挤到一起睡了。
天刚蒙蒙亮,小安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,他有些气恼,突然想起来身处何处,他又笑了,这帮湖匪,就是一点规矩都不讲,丝毫不顾虑他还处在贪睡的年纪。
小安推开门,结果令他大吃一惊,他看到门口跪了十几个人,大三虎排在前头。这下轮到小安愣了,这种情况是他未曾预料的。他想到过,这帮野惯的湖匪不一定那么听话,也许会弄出一些动静,也许会半夜里鼓噪起来对付自己,可眼前的场景却是大不相同,简直就是反转,巨大的反转。
“师父在上,请受徒弟一拜。”
大三虎带头,后边十几个湖匪也跟着齐声喊道,然后学着大三虎的样子恭敬地磕了一个响头,那面孔虔诚的像是他们面前就是观音菩萨。
小安哭笑不得,随即计上心头,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,慢腾腾的走到大三虎跟前问:“你们这是干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