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着小郡主的面,居然被此人如此凌辱,张梦阳的内心里真的是无法忍受的。他这时已经忘记了卫王令他起身的话,仍然低着头跪在那里,双拳紧握,因为心中的羞愤,身体在微微地发抖。
小郡主不满地说:“老九你又在胡说八道了,既骂人家是狗,还偏有一番歪理自圆其说。我问你,你对大辽忠不忠诚?你对皇上皇后忠不忠诚?如果忠诚?那你不也成了狗了?如果不忠诚,那你又是什么东西了?”
老九嘻皮涎脸地说:“郡主这话差矣,你没听说南朝开封府里边供着三口铡刀么?一口龙头铡,一口虎头铡,一口狗头铡,凤子龙孙有了大罪,一律龙头铡侍候,文武公卿则是虎头铡,寻常下贱之人身罹过犯,侍候他们的就只有狗头铡了。
我乃是公卿名门之后,虽说忠诚于大辽,忠诚于自家皇上,但却属于猛虎之列。”说着一指耶律挞鲁:”燕王殿下乃是金枝玉叶,龙子龙孙,自然是龙了。你与为王殿下,那都是皇室至亲,自然也都是龙凤之属。
所以呀,能得到狗这一尊称的,目前在咱们这间屋子里,就仅只梦阳兄一人而已。”他转过头又一本正经地对张梦阳说:“梦阳兄,小郡主刚才说了,不要气馁,只要好好为大辽出力,为卫王出力,以你的忠诚,由狗变成虎,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?”
小郡主啐道:“呸!你是猛虎?我怎么没看出来。”
这个时候,那个身材高挑的耶律挞鲁也不再说什么了,负着手微微含笑地立在那里。
小郡主又和老九斗了几句嘴,虽有回护张梦阳之意,但被张梦阳听在耳中,竟是如同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一般,因此在羞愤之余,心上又添起了一股浓浓的酸味儿。
更令张梦阳恼火的是,那个看起来面容清秀的卫王,小郡主的父亲,居然没有一点回护自己人的表示。坐在那里笑呵呵地听着几个年轻人说话,微捋胡须,只是一味地轻轻地摇头。
“够了!”张梦阳一声爆喝,身子像弹簧一般站了起来。老九以为他不堪忍辱准备动手,吓得倒退了一步,伸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。
张梦阳见他那一瞬间居然害怕了自己,倒是出乎意料之外。心中的胆气不由地又粗壮了几分。
张梦阳心想,大不了一死,有什么了不起的。昨天深夜里在金兵的袭击中突围的时候,自己就已经准备把这条命撂在那儿了,何曾想到能活到现在?今日老九这个王八蛋既然苦苦相逼,姓张的难道就怕他了不成?
他双目瞪视着老九,向前迈上了一步,恨恨地说:“士可杀不可辱,九公子如果真的以为在下下贱如狗,不配待在大辽军中,那就干脆拔剑一剑把我杀了,不必这样一而再地以言语相逼!”
老九萧麽撒见他发起怒来,知道这个张梦阳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,并非易与之辈,心下已先自怯了,但是小郡主就站在旁边,他又岂肯在美人之前示弱于这个小小的王府校尉?
老九麽撒“噌”地一下宝剑出鞘,指着张梦阳斥道:“姓张的,本公子当你不是外人,才拿几句言语相戏,没想到你小子如此不识抬举,居然跟本公子较起真来。你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,难道本公子就不是了,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。”
卫王和小郡主几乎同时呼喝道:
“老九,把剑放下!”
“干什么你?”
小郡主过来一把拉起张梦阳,往后倒退了几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