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,它和‘自我’很相似,人类一切的感受、认知、行为、理解,都是以这个‘有意识的我’为核心。”
“不同点在于,佛家更倾向于‘我相’本是虚妄,是一种执着。”
萤生一边说着,一边将艾莲娜的四肢都在病床四角上固定起来。
艾莲娜愈发感觉不安,忍不住开口:
“水月先生之前说,我逃避过去就是剜掉‘自我’的一部分,这样看,从存在主义的哲学来讲,‘自我’本身也是不存在的吧,和‘我相’的概念有相似之处呢。”
萤生点头,“的确可以这样理解,所以你要修佛吗?”
“……抱歉。”艾莲娜语气低落,“我明白水月先生你是好意,但我……”
“不。”
萤生打断道:“我无论有什么想法都只是‘他者’,最重要的,是你自己的执着。”
艾莲娜沉默了许久,“抱歉。”
“都说了你不用对我抱歉,如果实在想要在逃避时以自责来安慰麻醉自己,就去给那个每天晚上独自神伤的自己道歉吧。”
萤生的声音小而悠远,好似隔了一层什么厚重的东西。
艾莲娜抬头四顾,这才发现萤生已经出了无菌室,正在气闸室落地镜前照镜子。
她下意识地活动四肢,却尽数都被锁住,根本无法动弹。
吐血的小白鼠。
嘶吼乱叫的恒河猴。
哀嚎着撕扯自己咽喉的岛民。
看不清面目的白大褂冷眼旁观,在玻璃后方挥笔记载着实验数据。
一种熟悉的恐惧蓦然如杂草般在心底疯狂生长,艾莲娜浑身颤栗,忍不住大喊:“水月先生,不进行治疗了吗?”
“当然要,稍等,压力和气流需要时间重新稳定。”萤生说。
艾莲娜长出了一口气。
但有过这一遭,对之前没有抵抗的束缚便不禁在意起来,等无菌室内的阴凉逐渐浸染她赤裸的身躯,她更莫名感觉,自己现在只是一条被人摆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冰鱼。
她不由再度开口:“有必要这样吗?难道水月先生你不准备给我用麻醉?”
“这倒不是,稍后你就知道了。”萤生笑了笑,“还记得你拜托我的原因是什么吗?你当时可没有现在这样迟疑。”
“这……”
艾莲娜犹豫道:“因为我在见到水月先生的表现后,认为你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,都超越了人类,在你眼中,万物都没有区别。所以我才敢提出请求,在你面前袒露丑陋的身体。”
“之后呢?”萤生又问。
“之后证明的确是这样,水月先生并没有嫌恶我,我很感激。”艾莲娜说。
“所以变化是如何悄然发生的呢?”萤生说,“你刚刚这样配合我,是因为知道,自己绝对反抗不了我,对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