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后,她听见徐青莺轻笑了一声。
她声音不大,语调甚至算是平和,可笑声里的讥诮却掩饰不住,“四婶,只怕这件事我同意,郑家也不会同意。”
四婶看着她,突然觉得眼前的徐青莺说不出的陌生。
那张脸还是没有丝毫变化,她唇边的梨涡依旧淡淡,恍惚间还是那个羞赧的叫她一声四婶的小姑娘。
可她神态却有一种悠闲。
甚至眉梢的讥诮,都带着淡淡的戏谑,仿佛他们之间在说的不是什么退亲换婚的大事,而只是闲聊了一下天气。
“六丫头,你是什么意思,给四婶说说。”
“郑家想干什么,也不难猜测。郑老爷标榜自己是清流人家,却苦于发家不久根基单薄,少不得要花功夫维持清流勋贵的表象。所以郑家明知以二伯父的性格是不可能答应徐家女子做妾,却偏执意纳我,不就是想让咱们主动提出退亲吗?这样谁不得夸一句郑家做事有情有义,反倒是咱们徐家不知好歹。”
众人沉默了一瞬,似都没想到徐家此举有这层含义在。
祖母当下气道:“郑家那死老婆子竟然骗我,提亲的时候把我家六丫头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,转眼就跟躲瘟疫似的,什么东西!这些官太太果然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!”
黄氏似乎全然忘记,自己也早就算是她口中的“官太太”。
苗氏只顾流泪,却不说话,内心惶惶。
徐振英安慰了一句:“母亲不必介意,联姻就是政治资源互换,咱们现在手上没有筹码,自然会被人赶下赌桌。”
话音刚落,二婶和四婶都看了过来,四婶神情有些恍惚,而二婶则是一脸若有所思。
就连徐音希也用探究的目光看了她一眼。
徐振英视若无睹,她和徐青莺本来就是两个人,徐青莺是标准的古代闺秀,贤良淑德,温顺谦和。
而她徐振英,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。徐老头一直致力于将她培养成为社会zhuyi接班人。
也许更快,徐家人就会发现她和徐青莺的不同。
“郑家下次来人的话,我会跟他们主动提出退亲。一则节骨眼上,不想额外树敌,省得被人落井下石,毕竟郑家还有人在朝为官,想收拾一个倒台的徐家绰绰有余。二则强扭的瓜不甜,这种背信弃义的夫君不要也罢。”
徐音希在心中默念了一句:“说得好!”
她不由得深深观察了一眼这个往日里从不引人注目的六妹妹。
还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,怎么看起来好似比平常好看了许多?
还有,这丫头啥时候转了性子了。平常跟闷葫芦似的,两个人迎面碰上了才会互相打个招呼,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,偏愣是没见过多少回。